1月11日,周四
Day 7
本打算早上起来去爬山,还特地买了头灯。但由于昨晚的大雪,整个城镇都被白色覆盖,原本没什么难度的山路变得充满风险。加之昨晚睡得很晚,我便倒头睡到七点多,随后去餐厅吃了早饭,顺便把房费付了。
这次前台终于有了人,快速地交完钱,来到二楼的自助餐厅。虽然食物看起来很简单,和之前在德国早晨吃的东西没什么两样——面包、香肠和奶酪,但好在这里提供了烟熏三文鱼、鸡蛋和各类饮料,种类还算丰富。夹了奶酪,切了面包,拿了几片西红柿和两个鸡蛋,又接了杯果汁,我便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开始吃饭。听着周围的桌子旁似乎也都是来旅游的游客,而且英语在这里是毫无疑问的通用语言,附近的那桌房客们似乎在分享前一天滑雪和哈士奇雪橇的逸事。一盘吃完,我又去盛了一盘,拿了些面包和三文鱼,又接了一杯咖啡。
吃完早饭,来到外面的空地,昨天夹杂着雪花的夜渐渐褪去,虽然身处极地,没有见到太阳的可能,但依然能看到映在地平线上的曙光。天顶依然是浓云滚滚,但与地面相接的地方则是明亮的橙红,没有云遮挡。我在门口照了些照片,便准备收拾东西出发。
最后一班火车原定9:31开车,但在手机上查了下时刻表,发现晚点至少半小时,于是我便又在旅店稍作停留,打开窗户拍了最后几张照片,地平线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九点多,退房的时候前台是空的,把房卡扔到回收的箱子里,我便背起包往火车站走。由于火车站的方向在旅店的西南方,因此晨曦光的微弱光照并没有带来丝毫能让人察觉到已是九时有余的感受,四周不论是民宅还是街道,都仍然被笼罩在日出前、或日落后的蓝色氛围里,似乎太阳刚刚落下,或是即将要升起。路上还不时见到铲雪的车和走在雪地上的孩子们,看上去仍然处在工作日,小孩子们还需要去幼儿园上学,显然这种天气并不能成为上学的阻碍。
快到火车站,扭头望去,原本柔和的晨曦光变得一片血红,好像盛夏时的残阳。火车站旁边又有一所幼儿园,小孩子很多,看起来即便是如此偏远的城镇仍然有不少人在生活。
火车比预计晚点得更久,而且和之前提到过的一样,平日里完全在北极圈内运行的客运火车由于几日前的低温天气,后半段从abisko到narvik的线路被替换成了大巴。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有些等火车的年轻人,虽然面积很小,但站台上等待的人明显比之前的Boden和Haparanda要多不少。候车室墙上贴着本地旅游的广告,还有看起来比酒店便宜不少的房间。但因为日期是几年前,不知道当时的价格是否还能正确反映后疫情时代、通胀走高后的房价。不论如何,我拍了张照片,如果之后还有机会来访的话,可以作为参考。
火车在原计划出发四十分钟之后终于到达了车站。这趟车似乎是从斯德哥尔摩一路北上才到达Kiruna,或许在前一夜里大部分人都下车了,因此看过去,走最后一段旅程的乘客并不多。有几个国内的女孩子大概也是趁着假期旅游,可能是从更远的地方过来的。
靠近Kiruna的景色看起来并没有非常独特,冰原,森林,开阔的地面,和远处的山。但行至半途,被冰封的湖出现了,铁路修在湖岸旁,而跨过冰面的另一侧则是高山。火车的广播中传来对眼前湖泊的介绍,其名为Torneträsk,是瑞典第二深的湖泊。湖面上有着斑纹状的积雪,好像两相析出的形貌,大概是风将冰雪塑造成了这一形态。眼前只有黑白,树木和岩石如墨色,而覆盖着湖面与山脉的雪和布满阴云的天空连成一片,是暗淡的灰白。但看起来又是如此和谐,好像这本该就是冬天的景色。我掏出相机,一边拿相机拍照,一边用手机录像,生怕错过如此绝景。
火车很快到了Abisko,或许因为正值寒冬,来这里的人看起来不是很多。火车站的站台上被光滑的冰面覆盖,我们走下火车,准备去车站外面换乘大巴。惊喜的是大巴质量非常好,座位舒适,档次看起来很高,而且有巨大的窗户,大抵是专门为旅游设计的,平时作为旅游班车运营。
因为Abisko的自然保护区离火车站虽然很近,但仍然需要走一段路程,因此开车不久就有人下车。不过多久,大巴驶入群山之中,而这时恰逢下雪,漫天飞舞的雪花给原本的景观增加了动感。出乎意料的是,路边的雪地中不时能见到些溪流,深黑色的脉络镶嵌在纯白的雪中,更远处的湖面一望无际,延伸到天边,不禁感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描绘的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象。只是湖面完全冰封,不可能有孤舟垂钓了。
实际上,在旅行结束之后再回忆,我更感觉在这段期望之外的行程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正因为完全没有大巴出行的计划,所以当山川冰原的画卷被呈现在面前时,感受到的是难以言说的震撼。
湖泊渐渐消失,在群山中穿行了一个多小时,大巴来到了边境。在之后似乎是遇见了鹿或者其他动物,刹过一次车,坐在前排的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我坐在后面,没看到到底是什么。又过了一个小时,车终于靠近纳尔维克,驶过一边是峡湾,一边是高山的险路,跨过标志性的大桥,车在火车站附近停了下来。
Narvik和其周边的城市构造和大部分欧洲的小城市类似,一条主干道,两侧是商店和公共设施,更远的地方变成住宅,其中穿插着教堂和学校,而更远的地方则是仓储式的大型超市。不同之处是,建在峡湾和入海口边,这里有一个港口,同时被海水分隔开的地形让这里的区域并非像一般的西欧国家那样,有着简单的辐射状的城镇(当然,Narvik中心区域仍然是辐射状的,好像半岛一样),而是被分割成了更加复杂的结构。
火车站就建在主干道附近,走到大路,沿着Kongensgate向南走十分钟,便来到即将入住的房子下面。因为这边的房子大多建在山上,因此还需要稍稍爬两段楼梯才能抵达。附近的路口处有一个小广场,上面是纳尔维克和平纪念碑(Fredsmonumentet Narvik), 马路另一侧是里程牌(Kilometers and miles information)。下车的时候,天色只是像多云的午后一样,显得阴沉压抑,而仅仅过去了十几分钟,便好像即将日落,来自太阳的光照更加微弱,天变得非常蓝,又迅速变得昏暗,路上亮起了路灯,甚至下起了相当大的雪——这时候甚至刚刚两点多,极圈内的日照时间果然名不虚传。
由于还没有到入住时间,我去附近的汉堡王先吃了些东西。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汉堡套餐,价格却贵的吓人。我尝试用跨境通卡付费,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直到当天晚上,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才意识到卡里的汇是丹麦克朗,我该转进去挪威克朗的。在汉堡王我选择了看起来比皇堡稍好一些,但不是最贵的套餐,但即便如此,总价也接近200克朗,这个价格甚至比瑞士还要高。如此高昂的物价直接打消了我去其他本地餐馆吃饭的念头。
等到入住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顶着风雪,从路标处往房子攀登,从报箱中找到钥匙,打开门。眼前是极为巨大的单人公寓,总面积看起来可能有60平米,在预订时的图片中完全看不出!它的餐厅,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非常宽敞,巨大的窗户外面是被草坪铺满的露台,可以说是这两年住过最豪华的房子了。房屋的供暖由瓷砖部分的地暖和地板部分的电暖器共同提供,但由于天气原因,室内最高也只有18度(考虑到地处北极或许已经很好了)。把衣服挂起来,充上电,安顿好,我决定今天晚上不再去其他地方游览,只是写写记录、休息一下就已经很好了。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先去找些吃的喝的,把晚饭解决掉。
搜寻地图,附近不远处,在广场的另一侧,跨过铁路桥就有个超市。歇了一会儿,我便动身去买东西。铁路桥的扶手上画着画,看起来一侧是小孩子们画的在纳尔维克的生活,另一侧则是宣传本地的景色。站在桥上望去,由于没有了房子的阻挡,能清晰地看到纳尔维克山,这座山上的雪道亮着灯,但或许是由于天气恶劣并没有谁在滑。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伏在山脚的居民区看起来只是上面的点缀。
地图标得没错,超市的确很近,名字也如曾经在Riga见到的,带有巨大的X,或许是coop模式下的某种代表价格水平的标识。因为换错了汇,不得不用汇率转换费更糟糕的卡付款,我便没买多少食物。在饮料区犹豫了半天,各种大牌子的碳酸饮料都贵得惊人,最后只拿了一瓶加了调味剂的气泡水,相比之下这是最可以接受的一款饮料了,价格只有十几克朗。或许地处北境,是这边物价如此高昂,也即物质相当匮乏的原因吧。除此之外,我还买了点面包和披萨作为主食,饼干,奶酪作为甜点和夹面包的配料。值得一提的是牛奶价格并不高,一如大部分欧洲城镇。
回到住处,把灯打开,把比萨放进烤箱(值得一提的是,锡纸几乎用完了,在后来几天我不得不去超市重新买了一卷锡纸),吃完饭,我便开始了漫长的记录之夜。这里的黑夜如此漫长,是思考和回忆的好地方,正如两个多月后的现在,我在回忆当时的种种情境。我掏出来之前在塔林轮船上买的Gin,和刚刚拿到的气泡水兑在一起,“在返程的飞机前必须把这瓶喝完”,看着刚刚消耗不到一半的蓝色瓶子,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出键盘,在大雪纷飞,不可能看到极光的夜里开始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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